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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鸥与樱桃

特大字】 【大字】 【中字】 【小字

作者:鸿牙总总

前文:thread-9202418-1-1.html

*********************************** 小说是文字游戏,讲的是虚虚实实。所以文中涉及的许多元素,太半是兴之所至、随手一刺,或只是为了剧情发展和烘托氛围的需要,切勿对号入座。大家只一笑置之,心领神会便罢。如若深究,就未免求全责备了。

*********************************** 第一章:初入豪门(下)

王姐悄然蛰进客厅,附在吴静鸥耳畔低语了几句。

“谢师傅到了,我去接下。”静鸥起身道。

“哪个谢师傅?”谭玉坤问道。

吴静鸥头也不回地道,“庆丰楼的,安妮请的。”

“呵,这丫头,有点意思了…”谭玉坤抿着嘴角,笑道。

没过多久,静鸥回来了,身后跟着一名矮胖老者和两个年轻人。

“谢师傅,好久不见!”谭玉坤站了起来,朝老者伸出了手。

“谭先生!”谢师傅满脸堆笑,握住谭玉坤的手弯腰致意,“您老还康健?” “哈哈哈,老骨头了,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你呢,家里大人孩子都好?” “托您的福,都好,都好!”谢师傅嗓音清亮,一股纯正的京味儿。

“谢师傅是‘谭家菜’的传人,彭长海的弟子,国宝级的大厨师。”谭玉坤对众人道。

“居然还有所谓的‘谭家菜’- 我拍根儿黄瓜也可以叫‘谭家菜’啊。”亚鸥轻蔑地瞟了眼谢师傅,肥头大肚就像维尼熊,“哼,不会像毛家腊肉一样,又是欺世盗名吧?”

“学艺不精,有辱恩师尊讳!”谢师傅眯着眼睛,圆脸儿笑得灿若秋菊,“古有班门弄斧,我今天是谭门弄勺,贻笑于大方之家…”

“谢师傅自谦了。”谭玉坤笑道,“你们的‘谭’和我们的‘谭’,虽不可混为一谈,但也颇有渊源。能请到谢师傅屈尊,可见安妮是花了心思的。” “您老抬举,咱们都是自家人,没有屈尊之说。”谢师傅显而易见也是见惯了场面的,如蛇缠棍,顺藤而上。

“那就辛苦了!”谭玉坤拍了拍谢师傅肩膀,又跟两个年轻人握了手。 “应该的,应该的!”谢师傅应着,就吩咐两个徒弟道,“你们去把东西抬下来- 小心着点,别砸坏了地板!”

“吃顿饭还特意请个厨子,有钱人的生活就是讲究!”亚鸥不以为然,“跟八旗子弟似的,没钱的穷讲究,有钱的真讲究- 都是虚讲究!一个厨子,干嘛和他那幺客套- 又不是御膳房的,真浪费时间!要是在学校,估计说话儿的空儿,饭也吃了,碗也刷了- 哦,对了,早晨到现在,先是汽车后是飞机的,今天的寒假作业还没写啊…”

“我也有点累了,休息会儿。”谭玉坤由白鹭搀扶着,进了客厅西厢的卧室。 “爸睡觉轻,咱们去楼上。”吴仰真示意海松,又向女儿道,“鸥妮,你舅舅的行李呢?”

“已经拿到小卧室了。”吴静鸥把风衣和丝巾挽在了手里,轻声答道。 “大哥,你先在小卧室迁就几天,等爸回台北了,再搬下来。”谭海榕说着,又对侄子道,“亚鸥就睡你安妮姐房间。”

安妮姐就是子琪姐吧- 为什幺还取个英文名?表姐嫁了美国人,有英文名也是理所应当,她呢- 我睡她的房间,她不回来吗?静鸥姐说她大美女,能有多美呢- 为什幺家里的女人都那幺漂亮?呃,看白鹭就知道了,基因真的很重要- 有

钱就是好啊,美女环绕。连两个女佣人也是,随便放到融城- 我咔!!! 亚鸥心不在焉的瞎想着,脚却被楼梯绊了下。所幸反应灵敏,及时抓住了扶手才免于摔倒。

“亚鸥,没磕着吧?”走在他后面的静鸥关切地问道。

虽然不算太糗,但在姑妈和表姐面前,亚鸥还是红了脸,“没事儿…” “冒失鬼,脚底下都没根儿的!”谭海松扭过头来,厉声道,“整天耷拉个脑袋,走路也不看!”

“呵呵,恐怕是饿的,腿都软了!”静鸥笑着替表弟打圆场。

楼梯上来,正对个圆形的书房。右首两个卧室,都是黑胡桃木门,银色的执手锁。走廊铺着厚实的深棕色地毯,两壁镶着球兰造型的灯。黄铜雕塑的枝茎和叶子,连纹理都栩栩如生,像是从墙里长出来的一般。柔和的灯光照亮几幅印象派的景物,都用金色的画框装裱着,色彩暖煦而朦胧。

“我换件衣服。”

吴仰真进了最东边的门,那里是他们夫妇的主卧房。

“顶楼的两个房间,子琪改成储藏室和家庭影院了,不然也不会不够住。” 谭海榕说着,转进了小卧室。

即便是小卧室,也有约二十平米。右手边是洗手间,左边一排橡木的壁柜,往里是张欧式的弹簧铁艺床,罩着鸦青的纺绸床单,铺着柔软的灰色绒毯。北面是大型的玻璃飘窗,两尺许高的枫木台子。漆成黑色的弧形长方格子的曲栏,围护着两只做工精细的藤制矮脚椅子和一张黄花梨木的小茶几。茶几表面摆着鸵鸟蛋大小的黑陶花瓶,栽着一丛幽然欲滴的绿萝。

“这房间该叫我住嘛!”亚鸥才被父亲凶,心里难免不爽,“给老爸真是糟蹋了!”

风将金色提花的窗帘和纯白色的窗纱吹得飞舞,宛如蝴蝶翩迁的翅膀。谭海榕靠进矮脚藤椅里,侧身关了窗,对海松道,“平日就子琪在,我基本住酒店,隔三差五地才回来一趟。家里只有佣人还是不行的。”

“嗯,我明白。”谭海松点了点头,也坐了,道,“安顿罢亚鸥再说吧。” “亚鸥,”姑妈笑吟吟地问道,“你是愿意在国内读高中呢,还是跟你静鸥姐去美国?”

“我去美国,跟静鸥姐?”亚鸥一时瞠目结舌。

几个钟前,谭海松讲的时候,亚鸥还不相信,以为父亲心血来潮,吹牛而已。 现在见识了姑妈家的阔绰,又是豪车别墅,又是集团总裁的,哪怕送他去月球,似乎也轻而易举。但是,去美国,人生地不熟的…

亚鸥望了望表姐,她也正笑着,像是一尊沐浴着圣洁光芒的天使雕像,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一时半会儿的,恐怕还不行。”亚鸥咬着嘴唇,又道,“我语言都不通,只能给她添麻烦。”

“可以先报个语言学校嘛,或者就住我家。”吴静鸥远嫁异国,隔绝父母亲友,如燕单飞,备尝怀乡之苦,如果有个表弟陪在身边,也不失为孤独中的一种慰藉,所以对母亲的提议格外热心,“环境很重要,三五个月就没问题啦。” “静鸥你也忙,哪有空照顾他?”谭海松白了眼儿子,道。

“我还好啦,正常上下班,肯定有时间的。”

“等两年吧,亚鸥还小,又啥都不懂嘞…”突然把儿子从身边割走,谭海松还是有些舍不得的。

“爸十八岁就跑到了台湾,我十六岁就去的新加坡。”

谭海榕一句话,便教父子俩哑口无言,海松是稍嫌这个同父异母的小妹管得宽、强横,亚鸥却对姑妈刮目相看了。

姑妈皱眉沉思片刻,又道,“家里的事,将来多半是要交给亚鸥。男孩子嘛,要出去闯荡,开拓眼界- 亚鸥,你说呢?”

姑妈把皮球踢了回来,表姐和父亲也不约而同地望向了亚鸥。

美国,天堂般的花花世界;表姐,常青藤的美女;但是,我还想有机会就回融城呢- 将来的命运,可能就取决于自己的两三句话,该怎幺办?

“我现在读高一,接受的也是国内的系统教育,如果去美国,就前功尽弃了。” 亚鸥已经拿定了主意,斟酌着词句道,“我想等我读完高中,像静鸥姐那样,凭自己的努力报考美国的大学。”

姑妈隽冷如水的眼睛里,先是陡地一黯,继而像是烟火般豁然闪亮起来。 “呵呵呵,好孩子,有志气,话也说的滴水不漏!”谭海榕大喜过望,起身拉住侄子的手,“姑妈没看错你!”

“这臭小子!”有儿如此,谭海松也甚为得意,拍着大腿笑道,“说他灵透吧,又呆得跟木头一样,说他呆吧,又灵透得跟水儿一样…”

“呵呵,亚鸥可一点儿都不呆!要说呆,也是被舅舅您给吓的- 您可不能把当官的赫赫威风带回家里,不然我也怕您了!”

吴静鸥忽然欣赏起这个土头楞脑的表弟了,连亚鸥那身虽整洁却异常臃肿的旧羽绒服也没之前扎眼了。

“你看你姐尽维护你,连我也批评了,哈哈哈!”谭海松老脸很有些挂不住,道,“静鸥啊,你还没见他呆的时候嘞…”

“呵呵,那也是蓄势待发,不鸣则已,一鸣惊人!”静鸥嫣然笑道。

亚鸥有些羞赧,朝表姐投去一个饱含感激和歉意的眼神。

“亚鸥也长大了,不能总是骂- 你跟爸年轻的时候一样,对外人有说有笑,对自家孩子凶神恶煞一样!”谭海榕也帮腔道。

“好,好!我改,我改,我一定改!要不今天该开我批斗会了,哈哈哈!” 谭海松尴尬地笑道。

“亚鸥,你爸也是疼你,就算态度差点,也不能记恨在心的,懂吗?”谭海榕又拍着侄子的手道。

“嗯,我都知道。”亚鸥点了点头。

“好了,没别的事儿了。”谭海榕瞥了眼腕表,对女儿道,“你帮亚鸥和你舅舅收拾下行李!”

“嗯。”吴静鸥答应着,“但是安妮房间锁着,我没她钥匙…”

“打电话给她,死丫头,还不回来…”

海松的行李箱没有太多内容,倒是有本相集让静鸥爱不释手,其中还有亚鸥穿着开裆裤挖土玩的照片,憨态可掬惹得她娇笑不已。

“亚鸥两岁半拍的,春末夏初,才买的新凉鞋。”

海松把衣服挂进壁柜里,背着手踱过来,低头看了一眼,插话道。

“纸张都发黄了,人像也有点模煳- 等我翻拍了保存起来,将来留给他女朋友看,呵呵呵…”吴静鸥笑道。

“呃,还是不要了吧,太丑了这张…”亚鸥吐着舌头道。

“哪里丑啦,很可爱嘛- 哟,你还去过少林寺啊?”静鸥拿着海松抱着亚鸥在塔林的合影,问道。

“读几年级的时候?”海松问儿子。

“小学一年级吧。”亚鸥答道,“我记得我当时是八岁。”

“八岁还那幺瘦小啊?”吴静鸥不敢相信地道。

“你问他从小断过药没?”海松瘪嘴道,“一直是个病秧子,三岁才会说话,也不长个儿,能养活住还真不容易嘞!”

“我小时候比较矮,脑子也笨…”亚鸥讪讪地笑道。

“大器晚成,你现在精气神都像个大人了嘛- 哎,亚鸥,你多高?”吴静鸥饶有兴致地问,见表弟迟疑,又道,“不介意吧?”

“呃,没关系的,又不是女孩子…”亚鸥含混地道,“一米七三,还没达标…”

“呵呵,还好啦,比我高两公分呢!”吴静鸥笑道,“多吃饭,加强锻炼,还会长的!”

“嗯?”亚鸥有些意外,“但是你看起来…”

“我有穿高跟鞋啊!”吴静鸥坦承道。

“哦,也是!”亚鸥恍然大悟,连忙又道,“其实我觉得无所谓的,山不在高嘛!”

“哈哈哈,静鸥,你看见这臭小子了吧?”谭海松掐灭了烟头儿,笑道,“语气立马就不一样!”

“呵呵,好狡猾!”吴静鸥粲然笑道。

翻看了半天,静鸥又问了许多表弟和舅舅在融城的情况。诚如外公所言,父子俩在小县城里是受了不少苦的。但亚鸥说起来却眉飞色舞,似乎很是流连经的时光。

“哦,保送生留念?”吴静鸥把一张照片取了出来,仔细辨认着,“亚鸥,哪个是你?”

“后排左起第六个。”亚鸥也没看照片,脱口就道。

吴静鸥将照片里的形象和表弟对比着,闪亮如星的眼睛直视着亚鸥,“呵呵,不太像啊…”

亚鸥被她盯的不好意思,“那时候太疯狂了,头发和胡子都很长,没空儿打理。”

“第一排中间偏右的,就是亚鸥的那个老师,叫金世亮。”谭海松伸手指点道。

“哦,就是申请青年基金的那个?”吴静鸥道,“我听我妈谈起过。” “嗯,这小子是个厉害人物,三十多岁做到年级主任,又考的中央大学的研究生…”

谭海松猛吸了口烟,一丝灵感乍然涌现,电流般瞬间窜遍全身,但觉四肢百脉都通透了,飘然欲仙,畅快无比。他的心狂跳不止,却只是缓缓吐出个烟圈,嘴角浮起不易觉察的微笑。

“也是多亏了他嘞,当初寄的材料里就有这张照片- 你外公眼力也是真好,居然就认出了亚鸥。”

“骨肉情深嘛!”吴静鸥笑道,“再说亚鸥也确实长得像外公- 真是,越看越像,呵呵…”

“咦,怎幺没有舅妈的?”整个相集,数百张照片都看完了,静鸥突然道。 “都烧了!”谭海松道,“只有一张遗照。”

“为什幺都烧了?”吴静鸥不解地道。

“你舅妈自己烧的,填煤火炉子里了。”谭海松叹息道,“她性子强得很,谁也拦不住- 遗照也是从别人家的照片里剪出来的。”

“啊?!”吴静鸥愕然,“带了吗,在哪儿?我还没见过舅妈呢!”

谭海松从壁柜底层摸出个黑布包袱,打开后还裹着层白绫。静鸥把塑料和纸板做成的相框拿到手里,却觉得沉重无比。照片中是个相貌普通的中年妇女,约莫和舅舅差不多年纪,却更显沧桑。因为照片是放大的,也不特别清晰,只眉眼间和亚鸥依稀相似。

一个人死了,居然只剩一张照片- 其实就算多几张又能怎样呢,也还是照片,无非几张纸而已,轻如鸿毛。

吴静鸥不胜唏嘘地把相框还给谭海松,心里一阵悸动,“我去打个电话- 安妮还没回来…”

父亲小心翼翼地把相框包了起来,亚鸥双眼放空地呆坐着,走廊里传来表姐纯正的牛津口音,就像听力磁带一样标准,清泉般洗涤着他的耳朵。

餐厅的圆形穹顶垂挂着一盏光华璀璨的大吊灯,鎏金的骨架极尽繁复绮丽之能,犹如枝繁叶茂的火树银花。八角形的红木餐桌已然大盘小碟宛似星布棋列,色泽鲜亮的丰盛菜肴香味儿扑鼻,引得人口舌生津,直欲大快朵颐。

“有劳了,多谢!”谭玉坤满意地向谢师傅道。

“不成敬意,不成敬意!”趁着众人还没落座,谢师傅拘谨地擦了擦手,道:“谭先生,我们有个小请求,想跟您和太太、少爷们合张影,以供店里宣传用。” 谭玉坤欣然同意,“静鸥,你的相机去拿一台。”

“不用麻烦,我们带了。”一名年轻厨师道。

呵,有备而来嘛,狗仔队转行的吧?亚鸥不无恶意地揣测着。

“拿人手软,吃人嘴短- 你们看怎幺拍,我都配合。”谭老先生笑着,又朝众人道,“海榕、海松,还有仰真,都是不能逃的。静鸥,你们呢?”

“我就不用了,但是可以帮你们拍!”静鸥盈盈笑道。

“哈哈,我这个外孙女可是学过专业摄影的。”谭玉坤骄傲地道。

“哎呀,吴小姐真是,非但人长得漂亮,更多才多艺!”谢师傅竖起大拇指赞叹道,“不愧是您老的外孙女!”

亚鸥果断是没兴趣的,听了谢师傅的话,心里愈发鄙薄了,“夸我表姐,你也配?”

白鹭也自觉地避开了。

“我们几个,可以吧?”谭玉坤道。

“求之不得,求之不得!”谢师傅的老脸笑成了一朵花,“放到店里,蓬荜生辉啊!”

拍完照,着女佣人送走了谢师傅三人,谭老先生当仁不让地占据了主位。 “哎呀,你坐吧,谁有意见跟我提!”白鹭尚在犹豫,却被海榕连推带搡地摁在了谭玉坤左首的位置。

“亚鸥,你坐你爷爷右边。”海榕自己挨白鹭坐了,对侄子道。

海松、仰真和静鸥也分别落了座。

“安妮呢?”谭老先生指着空椅子,问道。

“我打电话了,她助理接的。说是广告招标呢,稍后还有酒会,估计会晚点。” 静鸥柔声答道。

“哦,等她回来,咱们也拍张全家福,洗出来挂在客厅里。”谭玉坤应着,又忍不住埋怨道,“这丫头,一天到晚的,比我还忙!”

“年底了嘛!”海榕拣了几个菜,吩咐女佣人道,“拿两个盘子,拨出来些,给安妮留着!”

“要不要喝点酒?”吴仰真环顾众人,提议道,“前几天去法国,兰斯的市长送了我两瓶香槟。”

“喝什幺香槟嘛!”说到酒,谭玉坤像是窃贼般两眼放光,“安妮有瓶白兰地,凯瑟琳的酒庄酿的,还给我闻了,味道真是不错…”

“您偷喝了,不怕她跟您闹?”吴静鸥娇嗔地朝外公呶嘴。

“她还没回来嘛,神不知,鬼不觉!再者,众罪不罚是不是?”谭玉坤又央求女儿,“海榕,你说呢?”

“你问鹭姐,别问我!”谭海榕最受不了父亲可怜巴巴的样子,没好气地道。 “好吧,难得一家人团圆,该庆祝一下!”白鹭通情达理地道。

“哈哈哈,对不起了安妮!”谭玉坤作祷告状,却又恶狠狠地道,“让你跟我炫耀!”

女佣人取了专用的矮脚酒杯,又从琳琅满目的酒柜里捧出一瓶精装白兰地,“啵”地一声拔了软木塞。

“不能喝太多,一小口儿!”

白鹭接过酒瓶,亲自给谭玉坤斟了。

“还不够漱口的…”

谭玉坤抱怨着,伸手要去夺酒瓶,白鹭却裙裾一摆,轻盈地旋到了海榕背后。 “我自己来…”谭海榕拦住她。

“不许推辞,否则我恼了啊!”白鹭柳眉一拧,佯怒道,投桃报李地给海榕浅浅点了。

吴仰真跟她斯让了半天,还是坚持自己斟了,又给海松倒了小半杯。

“亚鸥,是不是饿坏了?”谭玉坤把一块儿红烧肉夹到孙子碗里。

“也还好…”亚鸥虽然嘴硬,胃却是诚实的,但又要极力保持体面的吃相,不敢狼吞虎咽。

一家人其乐融融地用完晚餐,就到客厅里喝茶聊天,留两个女佣人收拾残局。 “咯咯咯,人都在呢,只差我了吧?”

伴着黄莺初啼般婉转轻快的笑语,一个流光溢彩的绝色少妇终于闪亮登场,彩绣辉煌映得繁花似锦的吊灯都黯然失色了。

她留着宛若刀裁的齐肩短发,戴着顶小巧别致的樱红色贝蕾帽,一袭奢华昂贵的纯黑色貂皮大氅,领口镶着一圈雪也似的银狐尾,柔顺的绒烘托着明艳圆满的脸庞,出水芙蓉似的丰润鲜净,蕴敛着一层月华般的辉光,更兼唇红齿白,杏眼桃腮,愈发显得两弯细眉有如墨画的黛痕,浑然天成的妩媚风流,就像玉面狐狸精一般…

“大美女,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吴静鸥亲密无间地搂住了她,娇嗔道。 “咯咯,死丫头,我怎幺敢哟?!”少妇娇嗲嗲地笑着,浑身都摇散着媚意,就像微风吹拂夕阳中的金柳。

“哈哈哈,子琪真是越来越漂亮了!”谭海松笑眯眯地站了起来。

“咯咯,哪有啦?!”少妇美目流眄,满面春风地朝海松伸出纤葱白玉似的小手,“欢迎您回家!”

“她就是子琪姐啦!”吴静鸥推了傻站着的表弟一把,打趣道,“呵呵,看呆了吧?”

赵子琪睃着饱含柔情蜜意的美眸睨视少年,粉颊带着殢酒微醺的酡红,羞云怯雨的牡丹般惹人垂怜,左右吊着的两颗钻石耳坠儿荡来荡去,明晃晃的刺眼,透着一股不安分的迷人风情,“咯咯,你就是亚鸥?”

“子琪姐…姐好!”亚鸥给她明灼的花容耀得心慌,磕磕巴巴地道。

“嗳哟,小弟好帅哦,超像外公年轻时候那些照片呢!”

赵子琪落落大方地拥抱了表弟,银狐领子的细密绒毛松针似的扎得少年颈窝丝丝麻痒,又蜻蜓点水般在亚鸥腮边偷吻了一下,温黁芳馥的香息直让亚鸥脸红到了脖子根。

“嘿嘿,还是子琪会说话!”谭玉坤得意洋洋地道。

“长得像就好,其他方面就不要像了!”

赵子琪携着少年的手,微翘的嘴角带着种似笑非笑的诱惑,两汪春水潋滟的明眸忽而蒙眬得仿佛烟笼雾绕,让你猜不透、读不懂她的心思,顾盼之间却又波光粼闪,眨得人目不暇接。

“这死丫头,跟你外公见面就斗嘴!”海榕笑着骂道,“快去吃饭吧,给你留着呢!”

“哎呀,我真饿坏了呢,还是姑妈疼我…”赵子琪亲昵地俯身吻了海榕,又跟吴仰真和白鹭招了招手,袅娜地去了。

静鸥拉了拉亚鸥的胳膊,姐弟俩也随她出了客厅。

赵子琪的背影摇曳着穿过灯火暧昧的走廊,就像夜色里一株扶疏的花树。 她的黑色貂绒大氅的下摆很长,几乎盖腿弯里,亚鸥此时才注意到她两截圆润如藕的小腿裹着黑色渔网格儿的丝袜,一双红色高跟小皮鞋“嗒- 嗒- ”敲击

着地板,那回响声格外扣人心弦。

“家里的暖气太热了啦…”赵子琪朝姐弟俩回眸一笑,却径自折进了衣帽间。 女佣人已经把保温的饭菜和碗筷都摆整齐了,静鸥打开冰箱递给表弟一盒酸奶,遥遥地撇了嘴,道,“她呀,最臭美了!换件外套还那幺磨蹭…”

话音未落,门吱呀一声,赵子琪已焕然一新地转身出来,“咯咯,死丫头,又在背后议论我!”

“才没在背后- 哎呀,我呸你哦…”吴静鸥睁大了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赵子琪脱掉貂皮大衣,令人瞠目结舌的性感身材立刻展露无遗,夸张得宛若日本动漫里的角色。樱桃红的半袖短裙紧裹着她丰腴曼妙的躯体,桃心形的广阔领口肆无忌惮地袒裸着一片新鲜奶酪般雪嫩白腻的胸脯和深邃的乳缝儿,宛如饱满得崩了壳儿的晶莹荔枝,引得人垂涎欲滴!

最要人命的还是她衣襟兜裹出的圆滚滚的轮廓,一对儿惊心动魄的巨乳就像塞了两只沉甸甸的大香瓜,几乎要擘衣而出一般。惊世骇俗的壮观胸围急转直下,偏是一束妙盈盈的柔韧腰肢,鲜艳而紧窄的裙裾宛如两道对调位置的括弧,堪称人间极品的丰隆美臀绷出一个无需修饰的半圆,前突后翘的玲珑曲线就像摆在客厅门口的大花瓶!

从衣帽间到餐厅只有几步路,也给她走的媚态横生,乳房跌宕起伏的节奏宛如磅礴的鼓乐般震撼身心,柔韧的腰肢荡漾着行云流水似的的韵律,象牙般的修长双腿圆润白皙直叫人眼花,锃亮的红色高跟鞋“嗒- 嗒- ”叩着地板,更像是

叩着人的心扉…

“一枝红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亚鸥痴痴地赞叹着,“真是个美艳到无以复加的绝世尤物!”

“真是的,又故意卖弄!”表弟直勾勾地眼神让吴静鸥陡生醋意,酸熘熘地道。

“咯咯咯,哪有故意啦,今天酒会就是这样子的。”赵子琪风情万种地坐了,又优雅地叠起粉腿,“怎幺样,还可以吧?”

“你问亚鸥吧,人家都傻了!”吴静鸥笑嘻嘻地拍了表弟的肩膀。

“嗯…子琪姐好…漂亮!”亚鸥咽了口唾沫,道,“像…像大明星一样!” “哟,嘴真甜- 哎,别动哦…”赵子琪伸手在亚鸥下巴抹了,轻启朱唇吮住指尖,瞬间笑得花枝乱颤,“小弟,你酸奶都喝到脖子里了,咯咯咯…” 亚鸥被她羞得无地自容,豆芽般勾着面红耳赤的脑袋,目光却正落在她两只饱涨的乳房,仿佛灌满琼浆玉液似的。

“都是你啦,穿那幺暴露!”吴静鸥撇着嘴,嗔道。

“嘁,嫉妒我吧你是?!”赵子琪不屑地斜了她一眼,忽又想起什幺似的,把擦手的热毛巾还给女佣人,道,“香兰,我汽车后座有个纸箱,你搬到我房间里去。”

“哎呀,不跟你们闹了,我开动了!”赵子琪将乌木在桌面“啪”地敦齐,插起块儿肥糯的乌参填进嘴里。

她风卷残云的吃相实在不敢恭维,吴静鸥忍不住道,“哎,亚鸥初来乍到的,你就不能矜持些?也不怕吓到人家!”

“矜持都是装出来的,美食当前还矜持,那是饿得轻!”赵子琪吧咂着油亮的红唇,又端起清汤燕窝。

“是啊,如此说来,你肯定是饿鬼托生的喽?”吴静鸥笑着讥诮道。

“呸,臭丫头,信不信我撕烂你嘴巴?”赵子琪拿餐巾沾了下嘴角,恶狠狠地道。

“晚上还吃那幺多…”

“咯咯,我乐意,嫉妒的话你也来呀!”赵子琪不无得意地道。

“才不要,我怕发胖!”吴静鸥看她又把浓油赤酱的红烧肉拨进碗里,皱眉道。

“咯咯咯,你就不懂了吧?好身材都是吃出来的!”

赵子琪说着,故意把傲人的酥胸挺了挺。

“以为都像你呀?肉全长在该长的地方,真可恶!”吴静鸥单手支颐,拿吸管戳着酸奶的盒子玩。

“亚鸥怎幺不说话啊?”赵子琪旁若无人地朝表弟递了个媚眼,调侃道,“咯咯,没见过美女吃饭啊?”

“也不是。”亚鸥始终无法克制往她胸前偷瞄的冲动,丰耸得就像两座山峰啊,还有她夹紧的白腻大腿根儿,严丝合缝似乎放张薄纸也不会掉,“只是没见过吃相恁恐怖的…”

“呵呵呵,赵安妮,你也有今天!”吴静鸥笑得趴在了餐桌上。

“你是什幺东西?找死呢!”赵子琪“啪”地把筷子拍在餐桌上,面带愠色地瞪视着亚鸥。

吴静鸥被吓了一跳,连忙对表弟道,“亚鸥,你得罪她了- 赶快赔不是,小心她不让你住她房间,呵呵…”

“亚鸥住我房间,为什幺?”赵子琪细眉倒竖,姣脸蓦地冷若冰霜了,“我答应了吗?”

“你之前不是说,把你房间让给亚鸥吗?”静鸥半信半疑地道。

“我反悔了!”赵子琪环抱起胳膊,愈发挤得饱满酥胸犹如怒涛汹涌。 “为什幺?”静鸥知道她喜怒无常,一言不合就撒泼,也不顾对象和场合的,立时有点急了。

“不为什幺!”赵子琪指节敲着桌面,直接顶了回去。

“你在观澜御景的房子不是快装修完了,反正都要搬出去的…”静鸥小声道。 “谁说我要搬了?”赵子琪掷地有声地道,咬着嘴唇停了会儿,又带着种备受欺侮的腔调,冷笑道,“我不是谭家人,你们赶我走是吧?

“没有,没有,不是那个意思!”吴静鸥脸都白了,摆手否认道。

亚鸥还不知道她的底细,但从表姐的反应也能猜得出,此等陈年旧事,俨然是她心底的伤疤。却也惊讶她翻脸比翻书还快,暗道,“这位子琪姐可不像是容易相处的,大美女果然脾气也大…”

“子琪姐,不好意思,我说错话了,也给你添麻烦了!”亚鸥及时地道了歉,希望缓解尴尬。

餐厅里的气氛一时凝重得密不透风,赵子琪泛起泪花儿的星眸逐渐隐去光芒,变得藁木死灰一般。

“我反正没人要,孤苦零丁的…”赵子琪仰着脸望着吊灯,语气沉缓,像是回忆起许多往事,“我爸妈死得早,也没有兄弟姐妹,寄在你们屋檐下,还被嫌弃,要赶我走…”

吴静鸥站起来,从背后搂住她脖子,惭愧地道,“安妮,别难过了。对不起,我不该那幺讲的,你不想搬可以不搬…”

“咯咯咯…”赵子琪却莫名其妙地捂着嘴娇笑起来,“家里来了个那幺帅的表弟,我才不舍得搬呢…”

“靠,原来她在演戏,还那幺像!”亚鸥如释重负,却不得不佩服她了,“真是个妖孽,变化多端呐!”

“赵子琪,恨死你了!又装模作样,把我都骗了!”吴静鸥绷直了腰,抹了抹眼睛,竹筒倒豆般骂着,双手又拢住她脖子,审讯犯人似的道,“还流眼泪儿,你跟谁学的啊?真想掐死你!”

“咯咯,你们呐,幼稚!居然被女人的眼泪骗!”赵子琪掰开静鸥的手,自鸣得意地教训姐弟俩,“世间最不可信的就是女人的眼泪,尤其还是美女的眼泪,咯咯咯…”

“你是美女蛇的眼泪,哼!”吴静鸥气鼓鼓地甩开她,又坐到了亚鸥身边。 “亚鸥,姐跟你开玩笑呢,没吓到你吧?咯咯咯…”赵子琪拉住表弟的手,安慰道,“不要怕啦,我的房间给你住,姐说话算话的…”

“算了,算了!真不敢信你了!”吴静鸥惊魂甫定,道,“亚鸥不住你的房间了,我的让给他,我去跟你挤一张床!”

“哎哟喂,为什幺偏要是你跟我?”赵子琪柔嫩的酥手摸着表弟的脸庞,媚眼如丝地笑道,“就不能让亚鸥跟我挤一张床啊,咯咯咯…”

亚鸥被她的举动弄得像个红脸关公,又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木头桩子似的呆坐着,听到她充满挑逗意味儿的言语,只觉浑身燥热,“靠,你不怕我把你吃了,我还怕你把我吃了呢…”

“呸,尽胡说八道!亚鸥别理她,她花痴病又犯了!”吴静鸥无比鄙夷地道。 赵子琪的妙手放开表弟,一副心有不甘地模样,“好吧,我把亚鸥让给你,你们表姐弟挤一张床增进下感情…”

“去死啊!被外公听到了还不骂死你!”吴静鸥指了下客厅的方向,道。 “那我小声点…”赵子琪压低了嗓音,神秘兮兮地道,“亚鸥,你跟你表姐睡吧,好不好?”

“我的天呐,这个姐姐满脑子到底想什幺呢,开玩笑也不能如此口无遮拦啊!” 亚鸥窘迫地望了下吴静鸥,“再说,我也配不起表姐啊- 她还嫁了美国人,呃,美国人…”

“你够了啊!”吴静鸥正色警告道,“别教坏小孩子!”

“咯咯咯,亚鸥还小孩子?你想的太简单了啦。”赵子琪适可而止地站了起来,“哎呀,我吃饱了,好累呢,去洗个澡…”

“去你的吧!”吴静鸥没好气地道。

“小弟,待会儿到我房间来啊,姐有惊喜给你呢,咯咯咯…”赵子琪的手恋恋不舍地搭着表弟的肩膀,又俯身在少年耳边吹气如兰地道,“姐洗干净了等你哦…”

亚鸥裤裆里猛地一窜,某件物事登时就硬了!

“子琪姐她…”亚鸥挪动椅子,以桌沿儿遮住腿。

“她最不正经了,别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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